不知不觉中,有些词就热起来了。而且,奇怪的是,它还特别准确,特别形象,特别生动,比如“内卷”。
这个词,让人想到卷一张纸,而且有一种纸的产品,就叫“卷纸”,有些中间还有一根芯,大概是为了卷起来更方便。也让人想到卷一页毡,而且也可以说那一页毡就是卷出来的。
卷就必须卷紧,而且越紧越好。松松垮垮谈不上卷,吊儿郎当也谈不上卷。凡是需要卷的东西,本来都是薄的、软的;一旦卷起来,就成了圆柱状,一下子就昂然了。
《说文解字》:“卷,膝曲也。”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引申为凡曲之称。”古人所说的卷,好像只是弯一下而已。一弯再弯、弯而又弯,是进一步引申。“内卷”又是一次引申:名为卷纸,实际上纸不是自己卷起来的;名为卷毡,实际上毡都是人卷起来的。所谓卷,都是向内卷,这可能是“内卷”的本义;但同时,“内卷”也可能有“自卷”的意思,有些植物的叶子在受到病虫害后会卷起来,蛇在受到威胁时也可能会卷起来。这种“自卷”,既有自我保护的意思,也有进行攻击的意思。
人的“内卷”,原因在外部,意愿在内部。竞争是“内卷”的外部原因,努力则是“内卷”的表现形式。一般情况下,竞争和努力都是没有问题的。但实际上,很多情况下,则会因为“过分努力”而导致“过度竞争”。你加班,我也加班,结果很可能就是大家都加班;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结果很可能就是谁也不服谁。但是,得到了什么呢?除了精疲力竭之外,就是继续精疲力竭。
从某种角度上说,“内卷”就是内耗,可以称之为边际效用为零的努力,也有人称之为努力的“通货膨胀”。虽然“内卷”而“化”之后,谁也没有额外得到什么,但先放弃的那个人,基本上就完了。这就是“内卷”的可恶处和危险处。(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