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小姑发来了她在山上采蕨菜的视频，一根根娇嫩的蕨菜矗立在杂草丛中，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晃，隔着屏幕仿佛嗅到阵阵山野清香，瞬间把我拉回了孩提时代。
每年清明前的一场春雨过后，湖南老家的后山上便会冒出成片的蕨菜，一根一根，直直的,茎上没有叶子,表面附着一层轻柔的茸毛，顶端的嫩芽微微蜷曲，有的像鸡爪，有的像镰刀，有的像婴儿的小手,有的像害羞的卷发小姑娘，形状各式各样。
在山村，错过挖野菜，就是错过了春天。上山采蕨，对我来说是这个季节的趣事。
清明前后的清晨，在还未出嫁的小姑带领下，我和小伙伴们每人挎着个竹篓子，沿着后山一路穿梭，春日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雨后湿润的山路上，我们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蕨菜。
“快来看，这里有好多蕨菜。”“这里也有，一大片呢。”蕨菜喜阴，它们大多分布在背阴的山沟里。我们向着蕨菜跑去，小姑会拿着棍子赶在我们之前先拍打拍打草丛，“别着急，小心有蛇。”
新发的蕨菜新鲜脆嫩，采摘起来不需要什么技巧，用手在中间轻轻一掐，便能将其拦腰折断。一根、一根、又一根，伴随着采蕨时清脆的断裂声音，我们的竹篓子很快就装满了娇嫩的蕨菜。露珠和汗水混杂在额头，带着泥土的芬芳，又是一个满载而归的早晨。
回到家，母亲会将我们采回来的蕨菜重新摘选，放入锅中焯水，冷水下锅，大火烧开，然后放到凉水中浸泡，母亲说这样既可以去掉蕨菜里的苦味和粘液，又使得蕨菜富有嚼劲。待到中午时分，将蕨菜切成小段，下油爆炒，适当加上剁辣椒、姜、葱等调味，很快，新鲜的蕨菜在母亲的手里变成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山珍。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春天的味道。
“徒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清明将至，回家洒扫青坟，给旧墓添一抔新土，是为告慰逝者，追思先祖。而老家后山的那片青葱繁茂的蕨菜，也一直在我心中，不断焕发着勃勃生机。（蒋洪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