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18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亲自倡导并带头到金华市浦江县下访接待群众，推动形成了以“变群众上访为领导下访，深入基层，联系群众，真下真访民情，实心实意办事”为主要内容的“浦江经验”。20年来，浙江坚持一张蓝图绘到底，不断传承践行“浦江经验”，推动干部直奔基层、直面群众、直击矛盾、直接解决问题。
当前，全党正在开展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广大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要把学好用好“浦江经验”作为主题教育的重要内容，把领导下访作为深入调查研究的抓手，到基层一线、矛盾最集中的现场了解实情、解决问题，让人民群众切身感受到主题教育的实际成效。记者就此对话浙江省委党校（浙江行政学院）法学教研部副主任、教授褚国建。
干部下访是要求，解决问题是关键，人民满意是标准
记者：习近平总书记此前在江苏考察期间，强调要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浦江经验”，完善社会治理体系。请您为我们介绍“浦江经验”的缘起和内涵。
褚国建：“浦江经验”是与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间亲自谋划、亲自倡导、亲自示范实施的领导干部下访接访制度联系在一起的。这项经验的诞生主要与浙江当时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形势相关。进入21世纪，浙江作为市场经济先发省份，遭遇“先发展先烦恼”的困境，各类矛盾问题暴露更多。据统计，自1992年至2002年，浙江信访总量以年均7．3％的增幅持续上涨。
习近平同志到浙江工作之后，对这一严峻现实形势予以高度重视，提出变群众上访为领导下访，在全省实行领导下访接待群众制度。在前期调研基础上，2003年6月，浙江开始在衢州市、浦江县、诸暨市开展领导下访试点工作。2003年8月，浙江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联合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信访工作的通知》，明确要求层层建立领导干部约访和下访制度。决策作出之后，习近平同志亲自示范，于当年9月18日带领省委、省人大、省政协领导及15个省级部门负责人赴浦江，同当地市县领导一起接待来访群众。这次下访，他带领有关同志总共接访436批667人次，当场解决91个问题。习近平同志亲自接待9批20余名来访群众，解决了20省道改造工程等一批久拖不决的难题。之后连续3年，习近平同志先后到临安市、德清县、衢州市衢江区进行下访，实实在在为基层群众解决难题、化解矛盾。在习近平同志的率先垂范下，领导下访在浙江全省推开并成为一项制度，省市县三级领导干部下访蔚然成风。2005年，全省信访量自1992年以来首次出现下降，非正常上访量从最多时的全国排名第3位后移至第30位，领导下访接待群众制度取得明显成效。
此后，浙江省委、省政府坚持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浦江经验”持续得到丰富和发展。省级领导带头下访、市级领导定期接访、县级领导值守接访、乡级领导随时接访、村级干部上门走访的“五级大接访”架构已经建立。20年来，浙江省市县三级领导及部门负责人下访约15万人次，累计接待群众20余万批70多万人次。为推进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浙江把自上而下的“浦江经验”和自下而上的“枫桥经验”结合起来，把干部主动下沉服务和强化群众自治活力结合起来，形成互为补充的闭环体系，创造了基层治理新模式。
福建省柘荣县纪委监委聚焦解决群众急难愁盼问题，组织纪检监察干部在群众家门口“摆摊设点”流动接访，零距离听民意、解民忧。章慧晶 摄
“浦江经验”的主要内容就是“变群众上访为领导下访，深入基层，联系群众，真下真访民情，实心实意办事”，这是基于习近平同志当年关于领导下访接访系列重要论述的一种提炼概括。把握“浦江经验”的内涵要义，“领导下访”是一个制度性要求，是《信访工作条例》等规章制度明确规定的领导干部的责任义务；“深入基层，联系群众”是过程性要求，体现的是工作导向和工作方法，要求领导干部要重视基层基础工作、坚持群众观点、贯彻群众路线；“真下真访民情，实心实意办事”是目的性要求，明确了领导干部下访就是要了解民情、解决问题。“干部下访是要求，解决问题是关键，人民满意是标准。”可以说，“浦江经验”彰显了为民情怀、务实作风、担当精神，充分体现了我们党的根本宗旨、人民立场、群众观点。
“浦江经验”对密切干群关系、提升干部能力作风、加强基层治理等都提供了有益启示
记者：变群众上访为领导下访是“浦江经验”的实践遵循。早在福建宁德工作时，习近平同志就推动建立了地、县、乡三级领导干部下访制度。到浙江后，他坚持这一做法，推动形成了“浦江经验”。领导干部下访为什么重要？从加强基层治理的角度看，“浦江经验”的核心创新之处是什么？
褚国建：“浦江经验”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效果，就是因为它变群众上访为领导下访，推动信访工作从单向信息传递发展为领导干部与群众之间有来有往、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的双向互动，是基层治理模式的创新。当然，领导干部下访不是解决信访问题的唯一办法，下访也不只是去化解信访问题，而是可以与方方面面的工作结合起来，产生更为全面而深远的影响。因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领导干部下访的含义，是要求我们的领导干部转变思想观念、转变工作方式、转变工作作风，切切实实地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去解决真问题、真解决问题，这是“浦江经验”的一个更为重要的创新面向。
浙江省东阳市纪委监委聚焦基层“小微权力”运行开展监督检查，全面收集社情民意，切实提升监督质效。图为该市纪委监委会同国网东阳市供电公司纪委在寀卢村便民服务中心向群众了解情况。王从航 摄
具体而言，通过领导干部下访，有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基层的实际情况，提高调查研究的精准性和决策部署的科学性；有助于更好地密切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夯实党长期执政和国家长治久安的基层基础；有助于更好地畅通民意表达的渠道，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激发基层社会的活力；有助于更好地调节社会关系、协调社会利益、化解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和谐稳定，等等。换言之，今天我们学习践行的“浦江经验”，源于信访工作而又不囿于信访工作，对密切干群关系、提升干部能力作风、加强基层治理等都提供了有益启示。
记者：在您看来，“浦江经验”对今天加强和创新基层治理有怎样的启示？
褚国建：新时代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围绕推进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推动我国基层治理和基层政权建设取得历史性成就。就当前加强基层社会治理而言，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浦江经验”，就是要求各级领导干部牢固树立人民至上理念，切记“群众之事无小事”，以“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关心群众急难愁盼；牢固树立固本强基理念，着力抓好基层基础，从基础环节、源头上解决问题；牢固树立改革创新理念，努力从自我求变、自我革命中赢得发展提升的空间；以上率下，层层示范，一级做给一级看，干部做给群众看，努力营造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的干事创业氛围。
实践中，加强和改进基层社会治理，要在党的全面领导下，发挥各方面的优势，综合运用各种方法、正确处理各种关系，实现共建共治共享：
——要统筹好加法与减法的关系。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一方面要维护社会稳定，尽最大可能消除社会不稳定不和谐因素，做好“减法”；另一方面要不断发展和改善民生，尽最大努力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做好“加法”。发展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不发展是最大的矛盾风险挑战，我们要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努力用推动高质量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的成果压实社会和谐稳定的基础底座，在发展中创新“浦江经验”。
——要统筹好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关系。走好群众路线的精髓在于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要整合运用“枫桥经验”“浦江经验”。“枫桥经验”自下而上，是基层通过群防群治、自主发现，努力实现“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镇，矛盾不上交”；“浦江经验”自上而下，是领导干部到矛盾发生的地方去，通过下访解决基层想解决而解决不了的难题，发现基层能解决而未解决的问题。要推动“浦江经验”“枫桥经验”双向发力、互为补充、相互促进，形成融会贯通的解决群众诉求闭环机制，从而把问题化解在基层、解决在萌芽状态，构建“群众有诉求、干群走上前、依法来解决”的良好格局。
——要统筹好未然与已然的关系。要把握好社会问题矛盾发展的客观规律，正确把握问题矛盾的现实态势和处置时机，综合运用各种手段分类处理好未然与已然的关系。要树立底线思维、坚持预防为主，及时有效把问题矛盾化解在萌芽状态，防止问题矛盾的扩大和激化；对各种已然的问题矛盾，要认真谨慎处置，坚决杜绝麻痹大意心态和侥幸心理；要防止问题矛盾“死灰复燃”，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做好问题矛盾处置的后续工作和跟踪反馈，真正做到案结事了。
——要统筹好守正与创新的关系。走好群众路线，既要继承和弘扬好传统好作风，学会与群众面对面交流、心贴心沟通，同时又要适应科学技术发展趋势，不断提高运用新技术新媒体做好群众工作的能力和水平，用数字化思维来创新“浦江经验”。
在摸透情况、找准问题的同时，进一步改进作风、提升能力
记者：“浦江经验”生动展现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方法论，诠释了共产党人的政治本色，与此次主题教育的目标要求高度契合。立足新时代新征程，广大党员干部应当从哪些方面来学习和践行“浦江经验”？
褚国建：经过20年的创新发展，“浦江经验”展现出强大的真理力量和实践伟力，已成为密切干群关系、广泛听取群众呼声、及时化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经验。同时，时代的发展也带来新的变化，如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需求和期待更高了，各级党委政府处理复杂问题和矛盾的经验更丰富了，可以运用的现代技术手段和公共资源更多了，等等。这需要我们在学习践行中做好转化、创新。面对新征程、新形势、新任务，我们可从以下几方面学习和践行“浦江经验”：
——学习践行“浦江经验”蕴含的以民为本、为民服务的立场宗旨。2003年的那次接访，习近平同志认真听取群众心声，在征求一同接访的省交通厅厅长意见后，当场拍板解决了20省道浦江段拓宽改造难题。之后他多次跟踪了解这条“小康之路”建设进展，2年后一封盖有浦江西部山区97个村民委员会印章、代表沿路20多万名村民的感谢信寄到他手中，至今“省委书记与97个印章”的故事依然广为流传。这启示我们，要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做调查、想办法、出思路、定政策，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要通过下访倾听群众呼声，解决群众困难，从而进一步密切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增进党和政府同人民群众的感情，赢得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学习践行“浦江经验”蕴含的深入基层、抓好基础的责任担当。基层治理是国家治理的基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的工作最坚实的力量支撑在基层，经济社会发展和民生最突出的矛盾和问题也在基层，必须把抓基层打基础作为长远之计和固本之策，丝毫不能放松。”当前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仍然突出，群众在生产生活方方面面会碰到不少难题。这些难题发生在基层，积累在基层，化解也应该在基层。“浦江经验”是党建引领基层治理的生动实践，推动各级领导下访就是打通联系服务群众的“最后一公里”，让党员干部站到服务群众的最前沿，架起党和群众“连心桥”，筑牢基层治理“桥头堡”。这启示我们，要把党的领导贯穿基层治理全过程各方面，强化基层党组织领导基层治理、团结动员群众作用，及时疏通和拓宽民意上达的渠道，及时解决好涉及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热点难点问题，从而把各类社会矛盾解决在萌芽状态、化解在基层。
四川省内江市东兴区针对群众最关心的难点、堵点、痛点问题，组织干部面对面接受群众质询，有力推动解决问题、化解矛盾。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学习践行“浦江经验”蕴含的注重实效、追求长效的务实作风。习近平同志在浙江抓领导干部下访工作，注重实效和追求长效是两个鲜明的特点。关于注重实效，他强调，“领导干部下访关键是为群众解决问题，化解矛盾。如果下访一趟，实际问题什么都没解决，只是搞形式，做表面文章，反而会产生更大的负面影响”；关于追求长效，他指出，“领导下访接待群众这项工作，贵在经常下去，长期坚持，必须靠健全的制度来保障”。习近平同志首次下访就选择难度最大的浦江县，充分体现了事不避难、义不逃责的责任担当与务实作风。这启示我们，做工作的根本目的在于解决问题，不能搞花架子，做表面文章，各级领导干部要对标看齐，敢于翻箱倒柜把矛盾问题找出来，直面问题、解决问题。要严格工作责任，层层狠抓落实，通过共同努力，确保工作“件件有回音，事事有结果”。同时，要把有效的做法总结为成功的经验，把实践的成果确立为规范的制度，一级带着一级抓下去，一年接着一年干下去。
——学习践行“浦江经验”蕴含的以系统观念、科学思维谋划推动工作的能力本领。习近平同志指出：“下访接待群众是考验领导干部能力和水平的大考场，来访群众是考官，信访案件是考题，群众满意是答案”，要“努力在思想认识上再深化，方式方法上再完善，工作作风上再转变”。领导下访接待群众是一项综合性的工作，按照“浦江经验”的工作方法，下访前，属地要走村串户调查研究，摸清群众在一个时期里对党和政府工作比较集中的意见；接访时，对群众反映的问题分门别类进行分析研究，作出精准处理意见；接访后，对苗头性、倾向性问题加大交办督办力度。这启示我们，要不断培养提升把握全局、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本领，善于从全局的高度、战略的高度、政治的高度观察和思考问题，坚持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综合运用各种方法处理问题，注重在法律、政策、制度框架内解决矛盾纠纷。要坚持眼睛向下，主动上门找问题、解难题，多一些解剖麻雀式的调研、“七嘴八舌式”的讨论，在摸透情况、找准问题的同时，进一步改进作风、提升能力。（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郝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