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水库,对于一个地方来说,不仅仅是一方水源,甚至可以说是一方生命之源。
水库,拦河而成,河流从北边流下,水库就呈南北走向;水坝,则是东西方向。水库南北极长,站在坝顶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是不尽的白花花的明亮;东西宽,也不过数百米,深有多少?听说深处可达几十米。
水库上有水坝,一道水坝把流水贮存在水库之中;一道水坝同时也成为一道风景。
那些年,我常常站在坝顶看水,尤其是夏天的早晨。
人站在坝上,水面清风拂来,极是凉爽,放眼远望,有一种心旷神怡的快意感。水面,风平浪静,净如明镜,镜面泛着亮堂堂的光,柔和、滑润,有一份丝绸般的肤质感。间或,有鱼儿跳跃,水面便带起轻微的浪花,也只是一瞬间,便痕迹全无,复归于宁静。
水静,即显得渊深,让人觉得平静的水面下,也许隐藏了许多秘密。
在这样的早晨,会经常看到一只小船,在水库中轻轻滑动,绕水库而行,最终停留在上游的某一浅水处。船太小,水中滑行,远望之,真是有一种一叶扁舟的感觉。
划船的是一位老人,满头白发,在晨光下生成一个银白的亮点。
老人是这座水库的看守者。他曾经担任过几十年的村支书,而这座水库,当年就是在他的主持下修筑的。退休后,他成了水库的看守人。这一守,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里,老人的吃住都是在水库边。
十几年里,这座如今只用来养鱼的水库,风平浪静,从来没有人前来偷鱼盗鱼。
闲暇之时,撒浅网,拦小鱼,就成了老人的一份乐趣。小鱼,多为麦穗鱼,属自生自长的,并非老人“假公济私”。
老人抖动丝网,丝网便闪烁出丝丝的亮光;网上挂了鱼儿,大老远,也能看到鱼儿白鳞的亮点,老人一一捡取,然后划动小船,优哉游哉,回到岸边。
此情此景,常常让我想到张志和的那首《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不一样的环境,却有着相近的诗情画意。
很多时候,我觉得老人简直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人”,有一种隐逸之趣,有一份野逸的风雅。
其实,看守水库,对于老人来说,还缠结着一份对往昔的留恋,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一种精神寄托——毕竟,这座水库,当年就是他负责修建的。如何忘了?怎能忘得?
库水泱泱,老人,情亦泱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