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识】
明清之际文学家张岱有个好朋友叫祁止祥,其人“有书画癖,有蹴鞠癖,有鼓钹癖,有鬼戏癖,有梨园癖”。张岱因此说过一句话:“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癖”字是病字旁,它确实代表着一种病,《康熙字典》引《玉篇》曰:“食不消。”为什么会“食不消”呢,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吃得太多。为什么会吃得太多呢,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太好吃了!所以,“癖”就引申出了嗜好、癖好之义。
《说文解字》没有“癖”字,但许慎绝对是个“字癖”。《现代汉语词典》对“癖好”的解释是:“对某种事物的特别爱好。”只有特别爱好,才能入迷;只有特别爱好,才能入神。如果特别爱好成了职业,那上班时间一定是特别快乐的;如果下班以后还有特别爱好,那业余时间一定是特别充实的。
一个人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可能并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心无一物;一个没有癖好的人,他的样子可能并不是孤傲,而是巨大的孤独。
人是感情动物,一旦在某一方面有了感情投入,一旦对某件事情动了心,结局就非同一般了。对茶动了感情的人,才能写出《茶经》;把感情注入到了酒中的人,才能写出《酒经》。作《梅谱》的人,一定对梅花动了心;作《竹谱》的人,一定对竹子心动了。
对物如此,对人亦如此。所以,写过一部《瓶史》的袁宏道说过:“余观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之人,皆无癖之人耳。”无癖之人,对万事万物冷漠,对人也许会更加冷漠。谁愿意与冷漠无情、冰冷无趣的人作朋友呢?
白居易 《山中独吟》诗云:“人各有一癖,我癖在章句。”章句消解了白居易的诸多烦恼,成就了白居易在唐代文坛的地位,当然,也使他有了众多意气相投的朋友。
癖好之“癖”,是由一种病引申出来的,无疑,它不应该再返回去成为另一种“病”。(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