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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6-15 16:24:14      作者:佚名 来源:甘肃纪检监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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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托海秋色(资料图片)

  一

  穿过漫长的隧道,汽车开始艰难爬坡。远远的半山腰上耸立着几栋老房子,皑皑白雪中显得有些孤寂、单薄。

  “那就是可可托海地下水电站。”同行的康大姐指着窗外告诉我们。

  康大姐是“疆二代”,父母是四川人,当年为了支援新疆建设来到阿勒泰,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天山。

  这次,她陪我们到可可托海采访,一路上讲了很多这里的故事。说到激动处,兴奋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说到动情处,又恢复了女性的脆弱,禁不住热泪盈眶。她说,到可可托海一定要去地下水电站看看。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位于新疆阿勒泰山间的可可托海矿区,仍是中国的秘密之地。多年后,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唱红大江南北,让更多人知道了神秘壮美的可可托海,还有绽放芬芳的那拉提。

  “没看到水啊?”“在山底下!”“电站呢?”“也在山底下!”站在山坡上,面对我的疑惑,康大姐轻声细语,唯恐惊扰山谷的宁静。但是,谁又能想到,在这群山环绕之下竟然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地下建筑。

  听不到水流,看不到堤坝。从山坡上看,就是几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房子,完全不像一个发电厂的厂区。1956年,为解决可可托海矿区电力问题和备战需要,党中央决定在这里建设一座地下水电站。这个深藏在山体深处、地下136米的水电站,核心是用2.5千米长、直径3米多的导流洞制造落差。

  在厂区,我们遇到一名值班的小伙子,看上去30来岁,言语不多,但很干练,他说自己是“疆三代”。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乘坐电梯进入地下机房。从地面到地下,电梯需要运行2分30秒。在普通人眼里,这个时间或许不算长,但对地下水电站的建设者们来说,分秒之间都浸透着他们的血泪。小伙子说,我们下到的地方是伊雷木湖的湖底,蓄水大坝在山体另外一侧,要穿过一条长达2341米的引水洞才能到达主厂房。

  难以想象,在坚硬的花岗岩山体上筑起一座坝,打穿一条洞,挖空一座山,是何等的艰难。要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国的生产力还相对落后,没有先进的机械设备、没有成功的施工经验,所有施工设备、建筑材料,都是工人们蹚着齐腰深的冰雪,从山外一步一步扛进来的。

  包括这部电梯的安装,也是历经磨难。136米的升降高度,当时在国内并不多见,而且又是在崇山峻岭之间。施工队到达现场后,发现难度太大,根本安装不了。但水电站的工程师不信这个邪。白天反复研究图纸,晚上研究第二天的施工方案。4个月后,他们用吊葫芦、卷扬机等最简单的机械,硬是把电梯装上了。

  随着电梯下降,水轮机组发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这里施工人数最多时有2000多人,火热的场面激荡着火一般的热情。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在机房的水泥墙上,当年用油漆书写的标语依然可见,至今读来仍让人热血沸腾。我特意在这里拍下一张照片。环顾偌大的地下机房,仿佛看到了工人们赢得胜利后的欢呼场面。我几度热泪盈眶。在这里,建设者们奋战了10年,还有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离开可可托海地下水电站,思绪一直停留在136米的湖底,眼前不时浮现出那些建设者的名字:王俊卿,河北景县人,1956年从北京冶金设计院带领200多人支援水电站建设,工程结束后,其他人都返回了内地,他却举家迁到了这里;刘履中,北京人,清华大学一毕业就来到这里,把人生最美好的22年全部献给了地下水电站建设,弥留之际唯一的心愿是把骨灰撒在可可托海;宗家源,广东佛山人,克服严重的水土不服,在这里一干就是8年……

  二

  其实,可可托海并没有海,仅有两个被当地人俗称“海子”的湖泊。它受额尔齐斯河滋养,被阿尔泰山脉环抱,是一座典型因矿而生的小镇。史料记载,可可托海矿区从被发现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因为这里产出的80多种稀有金属都是国之重器所需的核心材料,使它成为国家高度机密区域。

  我们到达可可托海镇政府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在额尔齐斯河两岸,还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在欢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后来才知道,风雨几十年,不论时光如何变迁,都是这股来自伊雷木湖湖底的强大电流在扮靓着可可托海的夜空,支撑着它前行。

  在会议室里我见到了阿勒泰地区审计局的刘占奎。刘占奎六岁从河南老家跟父母来到可可托海,“吃苦耐劳、艰苦奋斗、无私奉献、为国争光”的“可可托海精神”早已融入他的血脉,使他把审计监督工作做到了极致,成为新疆审计系统的突出代表。

  和刘占奎一起工作的其他几位同事,也几乎都是“疆二代”“疆三代”。在他们心里,这不仅是一个身份标签,更是一种血脉的传承。几十年来,正是一代代援疆人以献了青春献子孙的责任担当和无私大爱,才成就了今日大美新疆的繁荣和稳定。

  在这里,我还遇到一个叫张玉磊的山东同乡,我们老家相距不到2公里,他大学毕业就来到阿勒泰支教,3年期满后选择留了下来。由于路途遥远,他已经8年没有回过老家。相见那一刻,我们就像久别的亲人,紧紧拥抱。

  距离可可托海越近,越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家国情怀,不论是老一辈建设者,还是新一代援疆人,他们对祖国的爱是那么深沉,对新疆的爱是那么炽热。特别是当我面对被称为“世界天然地质博物馆”的三号矿脉,心底顿时升腾起对可可托海建设者们的深深敬意,仿佛听到了一曲挑战自然、飞扬生命的壮歌。

  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三号矿脉从一座高出地面200多米的山峰,变为一个直径250米左右、深入地下140多米、有着13层螺旋状运输车道的巨大矿坑。当国防建设需要时,它又用坚贞的身躯托起了“两弹一星”,以无畏的担当支撑起共和国挺直的脊梁。荣光时,它曾与共和国荣辱与共,与国家命脉紧紧相连。沉寂时,它又洗尽光鲜把自己隐身于视野之外。

  寒风中,我们徘徊在三号矿脉前,一块块展板、一张张老照片,唤醒久远的记忆。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国家建设,一批批建设者怀揣一腔报国热情从四面八方奔向可可托海。镇上人口最多时达到3万多,还有上百名外国专家和技术工人。别看这里位置偏僻,三层洋楼、俱乐部、电影院,就连医疗用的X光机都有,被称为北疆的“小上海”。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由于国际形势变幻,为偿还外债,可可托海矿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百日大会战”。当时刚刚入冬,气温经常在零下40摄氏度,工人们每人每天都要在野外完成400千克矿石的开采任务,还要把手工挑选出来的矿石从矿坑背到地面上。

  正当我们想了解这段历史时,不远处走来一位老人,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思维清晰。聊天中得知,他是参加过“百日大会战”的老矿工。老人说,当时自己很年轻,但在低温下野外作业还是不禁冻。住的是地窝子,饭菜里面夹杂着草棒棒、羊粪蛋。矿山的路又陡又滑,空着手都会经常摔倒,还要背着120斤的矿石。

  老人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过去。他说自己17岁从陕西来到这里,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有他的根,也留下了他的魂……

  三

  到可可托海,还有一个地方要去,那就是地质陈列馆。它是由一栋小洋楼改建而成,陈旧中透着历史的久远。展厅里展示着一幅幅反映可可托海发展历程的老照片,还有当年建设者们使用过的老物件。

  在这里,我见到了镇馆之宝——“额尔齐斯石”。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矿石标本,晶莹剔透,看上去有点像玛瑙,讲解员热情地给我们讲述了它的相关信息。“额尔齐斯石”的发现者叫韩凤鸣,黑龙江人,他在可可托海从事野外地质勘探22年。1979年夏天,在一次矿脉检查中,他发现了一块类似水晶但又不同于水晶的矿石。

  后来,他在专家的指导下写了一篇论文,发表在《矿物学报》上,引起国际矿物协会的注意并通过确认。按照国际惯例,对新矿物可以用发现人的名字命名。韩凤鸣说,我是喝着额尔齐斯河的水,在额尔齐斯河边工作,又是在额尔齐斯河流域发现的矿石,就起名叫“额尔齐斯石”吧。

  这就是可可托海人,当国家和人民需要时,他们选择默默奉献,面对荣誉时,想到的还是国家。

  有人说,追寻可可托海的历史,就是在打开一段尘封的国家传奇。在可可托海街头,随便一处建筑都有一段故事。横跨在额尔齐斯河上的老木桥,是当年贯通可可托海南北的唯一通道,北岸是矿山的生活区,南岸就是三号矿脉。在可可托海人心里,这座桥一头承载着家国,一头连接着生活。2013年,矿上对濒临垮塌的老木桥进行了修缮,如今又恢复了通行,但接待的多是各地游客。偶尔,也有一些老矿工到这里怀怀旧,寻找一下飞逝的岁月。

  铅华洗尽,芳华犹存。少了昔日的喧嚣和繁华,但可可托海为共和国做出的贡献永不磨灭,犹如一座精神丰碑矗立在天山脚下。

  如今,尘封7年的可可托海三号矿脉又迎来发展新机。现在这里不仅有可观的宝贵资源,还是新疆的旅游“名片”,冰雪产业、生态旅游,让这个沉寂多年的边境小镇成为新疆旅游经济发展的核心区,“两弹一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也在这里挂牌,可可托海已经成了当地红色旅游的打卡之地。

  可可托海,一半带着浪漫,一半带着远方,但它更是一种精神和力量。(孙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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