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端午节色彩斑斓,香气四溢。绿色的杨柳、五彩的花花绳,填充着香草和雄黄的香包,散发着酒香的甜醅、刚出锅的花馍馍,无一不让人热爱,无一不牵动着每一个游子心中浓浓的乡愁。
我的家乡在甘肃省平凉市庄浪县,端午节对于乡亲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民俗认为五月为毒月,有九毒日。端午正是九毒日之首,有制造各种避邪之物来避除毒邪的风俗,所以佩戴装有香草、雄黄的香包和“花花绳”便成了家乡人民端午节的一项重要活动。在端午节前一个星期,妇女们便着手缝制香包,找来颜色鲜艳的布头,再买几股彩色丝线、一包新棉花、几包香草和雄黄,先用彩色布头和新棉花缝制成寓意爱情、婚姻的双鱼、莲花以及十二生肖等动物形象,再在里面加入香草和雄黄,最后缝上用彩色丝线做的坠子,一个香包就做好了。此外,东汉应劭所著《风俗演义》记载,将五彩花绳系在臂上可避除兵鬼、不染病瘟,流传到现在,家乡人民系五彩花绳更有寓意长寿、祈福之意。
大概是饮食习惯的缘故,地处黄土高原的家乡没有端午节吃粽子的习俗,取而代之的是“花馍馍”。花馍馍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在小麦面粉中加入适量植物油或者动物油,再打入几颗鸡蛋,撒上香豆粉、五香粉和食用盐,和成面团后做成大小不同的圆饼,并用瓶盖、竹筒、八角等辅助工具在饼上印出形态各异的花纹,放在锅中文火烙熟后用食用色素点缀下颜色,香气四溢的花馍馍就可以享用了。花馍馍造型中同样少不了青蛙、鱼虾、属相等小动物,而这个习俗传说是当年屈原跳入汨罗江后,老百姓为了不让水怪破坏他的身体,所以用面粉做成各种动物投入江中喂食水怪,从而保全屈原肉身。
甜醅也是端午节的必备美食,源自我国古代用米酒敬神、祭祖的习俗。家乡主食小麦,所以制作甜醅的原料一般是小麦和莜麦。甜醅在节前三天就开始制作,妇女们将淘洗后的莜麦和小麦放在锅里一起煮熟后加入酒曲,放在温暖的地方发酵两三天后,散发着酒香的甜醅就做好了。端午节这天,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之间相互馈赠,在炎热的夏天来一碗,既解暑又解渴。
端午节插的杨柳又叫“招魂柳”,家乡百姓认为与先秦时期一个叫介子推的人有关。介子推对落难中的晋国大臣重耳忠心耿耿,饥饿中曾割大腿上的肉让重耳吃。后来,重耳做了晋国国君后为报答介子推,邀请介子推去做官,而介子推却避而不见,最后背着母亲隐居山林。为了把介子推逼下山,重耳放火烧山。大火烧光了山上所有的树木都不见介子推出来,最终在搜山过程中发现被活活烧死的介子推。神奇的是满山的树木全都被烧死,只有介子推身体底下压着的一棵柳树苗还活着。而这天刚好是农历五月初五,为了纪念他,每年的五月初五,家家户户便将杨柳插上房檐。
家乡的端午节是早节,要在早上过。天刚亮的时候父亲便和哥哥出去折杨柳。等我一觉睡醒,房檐上,甚至灶神前、粮仓中都已插满了杨柳,翠绿的柳叶在清晨橘黄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个时候,奶奶已经将香包串成一串,同时穿上几个小动物造型的花馍馍,挂到我和哥哥的脖子上,最后在手腕和脚腕系上五彩的花花绳。装扮结束后,母亲便将提前做好的甜醅、花馍馍装到一个袋子里,让我和哥哥带上去外婆家。
外婆家在山的那一边,我和哥哥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就到了。外婆总是在家门口的杨柳荫下等候我和哥哥,看到我们后远远地迎上来,将她缝制的香包给我们戴上。这个时候舅妈做的凉皮也已经出锅,给我和哥哥每人拌一大碗,就着花馍馍,可以美美的解解馋,吃完再喝一碗甜醅水,满足感油然而生。
儿时的端午节充满仪式感。长大后离开家乡,城市里的端午节虽然有飘香的粽子,可我更怀念家乡那个色彩斑斓、香气四溢、温馨可爱的端午节。(平罗县纪委监委刘盈盈)